反對覺醒:美國一些公司叫停多元化發展計劃
(德國之聲中文網)在美國,DEI 是 Diversity(多樣性)、Equity(公平性)和 Inclusion(包容性)的縮寫,特指各類反對因性別和膚色而歧視他人的措施和計劃。
然而,現如今,DEI已經被賦予越來越濃重的政治色彩:進步人士認為推動DEI,有助於建立公平社會,而對保守派人士來說,DEI簡直十惡不赦。
現在已經有一些大公司開始下調自己制定的DEI目標,這些公司中包括麥當勞、沃爾瑪、波音和福特。
專家們表示,上述公司之所以這樣做,並不意味著他們不再重視企業內部的多樣化和性別平等,而更多的只是為了調整戰略,避免惹上麻煩。在一系列網絡倡議和司法訴訟中,保守派們聲稱,DEI推動的多樣化本身就極具歧視性,是在助長對白人的歧視。
為公司提供DEI項目咨詢、同時也撰寫相關書籍的Lily Zheng對德國之聲表示:“每個公司管理層都應當清楚,2025年,DEI將會引起更激烈的爭議,也將帶來更大的風險。這將是他們必須面對的問題。”
什麼是DEI,誰從中受益?
在過去的幾十年裡,尤其是在2020年“黑人的命也是命”運動中,美國的DEI倡議也進入了一個高潮。許多公司都引入了偏見意識培訓、針對少數群體的導師計劃、多元化招聘以及透明的職務升遷機制。
上述措施的目的,是在就業市場、教育行業以及政府部門打造一個公平的環境,以避免產生系統性的不公正以及歧視。目的是促進不同性別、不同族群、不同能力、不同性取向以及不同身份認同者的社會參與。
紐約大學梅爾茨多元、包容及歸屬感中心( Meltzer Center for Diversity, Inclusion, and Belonging)執行主任格拉斯哥( David Glasgow)表示:“DEI的目的是為所有人創造同樣的競爭環境。”
格拉斯哥對德國之聲表示,除了道德原因之外,企業推動DEI目標也有切實的經濟利益。他表示,一系列調研顯示,多元化人才的加入將會給企業帶來更多的創造和革新。除此之外,企業也可因此而獲得更為多樣化的客戶群。
既有進步 也有反復
但遠非所有的人都會對DEI表示認同。
格拉斯哥表示:“自2023年6月最高法院對平權法案做出裁決以來,針對DEI的訴訟也開始大幅增加。”美國最高法院裁定,一些在美國被廣泛執行的措施是違反憲法的,例如在大學招生時對不同族群予以照顧,如為黑人制定配額。除大學之外,高法的裁定在社會其他領域也產生了影響。
斯塔巴克( Robby Starbuck)等保守派活躍人士利用社媒平台,不斷對企業的多元化計劃進行攻擊。2024年11月,斯塔巴克甚至聲稱,連鎖超市沃爾瑪之所以退出DEI計劃,他本人立下了汗馬功勞。
米勒(Stephen Miller)以前就曾擔任特朗普的政治顧問,今後也會在特朗普政府內擔任要職。一段時間以來,米勒已經對一系列公司提起了訴訟,其中包括臉書母公司Meta以及電商平台亞馬遜。米勒聲稱,DEI計劃是對白人的歧視。
部分針對DEI的訴訟已經獲得勝利。去年九月,風險基金Fearless Fund宣布,該公司將永久擱置對黑人女企業家的資助項目。此前,以布魯姆(Edward Blum )為首的保守派組織“美國平權聯盟”對該公司發起訴訟,訴狀中稱,這家風險基金的DEI計劃涉嫌種族歧視,因此違反了1866年制定的美國民法。
紐約大學的格拉斯哥表示,1月20日特朗普正是就任總統後,這類訴訟獲勝的幾率有可能會進一步提升。“他可能會任命更多傾向於對反歧視法進行保守解讀的法官。因此,我認為,我們關注的一些法庭審理最終將做出不利於DEI的判決。”
格拉斯哥承認,DEI計劃本身也有值得批評的地方,例如有些倡議完全依賴於“相互指責和羞辱”,有些倡議則缺乏針對性和影響力。格拉斯哥說:“但追求社會公平進步的同時,反對的力量也是同時存在的。”
德國之聲致函沃爾瑪,詢問該公司叫停族群平等培訓項目的原因,但沃爾瑪並未做出回應。而另一家縮減了DEI計劃的大型公司,也因為擔心各界的反應,而不願公開表態。
Lily Zheng相信,一些企業高管目前持觀望態度。畢竟在這個風險越來越大的大環境下,“他們的任何決策,都會對企業的營收、品牌名譽、員工歸屬感以及工作熱情產生巨大的影響。”
研究機構 The Conference Board進行的一項調研顯示,大多數美國企業仍保留著DEI准則。大約80%受訪企業表示,今後三年內,他們會維持和提高用於DEI項目的經費。
Lily Zheng更是相信,即便是那些縮減了DEI項目、或在此問題上采取低調立場的公司,仍有可能會堅守同DEI相關的價值觀。Lily Zheng表示:“他們也許會稱之為歸屬感,也許會稱之為公平。無論怎麼說,公司為此所承諾的很多義務似乎並不會發生變化。”
事實上,特朗普勝選數周後,沃爾瑪就對其公司官網進行了一些更新。公司簡介中“歸屬、多元、機會均等和包容”的章節被簡化為“歸屬”。
紐約大學的格拉斯哥也表示,沃爾瑪和其他一些公司改變企業戰略的做法,並不意味著“這些公司不再重視工作崗位的多元化。改變戰略只是要表明,DEI計劃中的一些特定內容我們將不再提供。”
Lily Zheng提出警告稱,如果不制定明確的多樣化目標,那麼對該領域的投資也會隨之減少。如果公司高管拒絕對此議題公開表態,也不積極參與,“那麼,我們就有可能會喪失對這一話題的管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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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Laura Kabelka, Annika Sost